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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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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

茶室坐落在b市臨郊的一個古鎮別墅裏, 這裏是任勇買下來的一套私人房產,裏面布置了餐廳、泳池、健身房和酒店等等,用來接待重要客人。

成渝上輩子便有所耳聞, 進來時只見茶室裝飾古典淡雅, 中央掛著一幅字, 寫著“翡翠”兩個字, 屋內散著茶香。

面容精明的中年男人坐在主位, 成渝早在傳聞裏就聽說, 任家家主城府深沈,眼光和鷹一般毒辣。

成渝擡起頭, 對上任勇的目光。

任勇說:“小渝來了?坐吧。”

他的聲音是很敦厚的中年男子的語調, 讓成渝想起上輩子在成家更換家主後的宴會上, 自己偶然瞥見端坐臺下, 姿態悠閑的人。

對方嘴角帶笑,朝他舉了下酒杯,說:“自我介紹下, 我是任勇。”

“你滿月酒擺的低調,圈裏人都不知道, 我也不知道。”任勇給他遞了一杯茶, 說,“是因為你爹怕你學紈絝子弟那一套嗎?”

成渝接過時只覺手心出了汗, 道:“您叫我來, 有什麽事?”

任勇嘆了口氣, 道:“那便開門見山吧, 我的兒子, 任向陽,你應該認識的吧?”

成渝皺眉。

任勇說:“都怪我管教不好, 還讓他媽寵他太過,學了一身臭毛病,還犯下了那樣的事。”

成渝大概有了計量,沒隱瞞,說:“我知道。”

“小兔崽子是我任家獨子,我四處想辦法卻無可奈何。”任勇喝了口茶,說:“後來我聽說,原來成二少當時也在。”

成渝道:“您直接說吧,想讓我幹什麽?”

任勇忽然發覺成渝作為一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學生,竟然定力還不錯,任勇道:“你如果能證實那段錄音是偽造的話,我會非常感激你的。”

成渝沒有猶豫:“那我很抱歉,我不能撒謊。”

任勇瞇了瞇眼睛。

成渝喝了口茶,面上看起來有些緊張,但並不膽怯。

他聽說過一些關於任勇的行事風格,神秘,大局觀意識很強。如今成、任、趙三家在b市分庭抗禮,任勇不會沒腦子做出傷害他的事情。

這也是成渝剛才在上車前確認對方知道自己身份的原因。

答應見面,並不是成渝心血來潮,上輩子成家倒臺中任家從始自終都沒出面,於是成渝把對方參與其中的猜測放棄了,但後來成渝才發現,自己一直忽略了致命的一點。

成家倒臺,任家是最大的受益人。

成渝沒把握自己能承受任勇壓力多久,便道:“時間太晚了,沒什麽事,我得告辭了。”

任勇說:“既然成二少來了,就是任家的客人,我叫人給你安排最好的套房,休息一晚,我這邊有美酒美食,還有美人伺候。”

成渝一楞,這是商場上常見的手段,面上是待客,實際上是投其所好或者是找到對方把柄以此拿捏。

而且,一晚的時間,有太多潛伏的威脅。

成渝直接起身,道:“不用了,我得回家了。”

任勇依然很平靜:“這邊不好打車,二少已經是成年人了,在外頭住一晚而已。這個面子,總該給我吧?”

成渝面上平靜,手心卻都是汗了,扯謊道:“不好意思,不瞞您說,爸媽管的嚴。連我找男人也要管,更別說我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留宿。”

任勇挑了下眉,不動聲色問道:“成二少何必如此自嘲貶低自己。其實我還有一個疑問,成二少為何要提前在胸針裏,藏一個錄音設備呢?”

成渝後背一涼。

“這麽有意為之,成二少難道知道那天晚上會出事?”任勇語氣幽幽的,“這個答案對我很重要,希望成二少不要騙我。”

成渝感覺自己有點喘不過氣了。

任勇在逼問他,任勇懷疑任向陽的事,不但有他參與,甚至是他策劃的。

這相當於他給了對方一把刀,回頭不知道任勇會用這把刀借題發揮、對他,甚至是成家做出什麽。

任勇是威脅不了他,他也不害怕對方,但他有軟肋。

他不希望父母家人再出事。

正想著,外頭忽然有人敲門,說:“家主,外頭來了個西裝革履的男人,自稱來接成二少回家。”

任勇原本平靜的神色變了變,露出一絲被再三打斷的不耐煩。

但是沒辦法,任勇沒有理由留下成渝,或者說,成家如今如日中天,任勇還對成家有所忌憚。

成渝心下頓時松了一口氣,心想他哥有時候真的很靠譜,這麽快就找到他的位置了,語氣無辜道:“任總,不好意思了,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。我真的得走了,我家裏人管的比較嚴。”

出了房門,夜色籠罩下來,成渝微微松了口氣,仿佛從虎口逃生一般,任勇不愧是老狐貍,給人的壓迫感太重。

不同於傅銘冷淡的深沈,任勇的城府,更像是在商場上歷練混跡太久養出來的,一不小心,便會被對方牽著鼻子走。

快步來到門口,成渝一擡頭,就看到站在別墅門口、雙手插在口袋裏神色淡漠的人。

成渝明顯楞了一下。

傅銘側著身,黑眸沈沈地望過來。

方才還想著以後不會來往的人突然出現在面前,成渝一時沒反應過來,就見傅銘走過來,伸手探到他面前,下一秒,一只筆被放入了他襯衫胸前的口袋裏。

跟著他一起出來的人盯著這一幕,神情帶了點思考。

傅銘語氣很平靜:“走吧,我送你回去。”

上了車,成渝系好安全帶,緩緩吐出一口氣,才疑惑問道:“你怎麽過來了。”

傅銘說:“你哥給我打電話。”

成渝看了眼手機,成峰給他打過好幾個電話,估計聯系不上他,才聯系傅銘的。

等一下,為什麽去聯系傅銘?

但眼下,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。

成渝問:“那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?”

傅銘在開車,成渝只能看著對方側臉,傅銘側了下頭,露出高挺鼻梁,語氣沈著:“我查了公司樓下監控,知道是任家的人。”

成渝說:“任勇名下房產有很多。”

傅銘挑了下眉,任家勢力遍布b市,想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找人確實很難,但傅銘上輩子查任勇時,看出一個規律,任勇大多時候接見外人都在古鎮的翡翠別墅,那邊已經被他打造成娛樂和公務一體化場所。

但傅銘不能說,便道:“猜的。運氣不錯,猜對了。”

這個回答太模糊了,成渝直覺有些奇怪,但沒繼續問,而是飛快給他哥發個消息報平安。

傅銘道:“他找你幹什麽?”

傅銘問的自然是任勇,成渝沒註意他語氣聽起來竟像是見過。

成渝說:“他知道是我給的錄音器,想找我出面證實那份錄音是偽造的。”

傅銘挑了下眉。

成渝想起傅銘塞在他胸口的筆,意外道:“這個你不會也猜到了?”

傅銘嗯了一聲:“這件事雖然不是你做的圈套,但任向陽這次進去了,再出來人也廢了。任勇看你必然心裏不舒服。”

傅銘說的委婉,成渝冷笑道:“肯定視我為眼中刺。”

傅銘沒吭聲。

成渝說:“我明白你的意思,我所做的與成家並無關系。你不必假裝給我筆,讓任勇誤會那個胸針是你給我的,引開他的懷疑。這件事與你沒有關系——”

最後一個音卡在喉嚨裏,汽車發動機發出烏鳴聲,高架上車輛不多,成渝眼睜睜看著表盤車速卡在了限速標準上。

成渝捏緊了安全帶,音調有些顫:“傅銘,不能因為我說沒可能覆合,你就加速威脅我——”

傅銘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差了,冷冷吐出兩個字:“閉嘴。”

直到成家別墅門口,成渝腿還是軟的。

自從爸媽和大哥接連去世的陰影籠罩著他後,成渝不敢開車,更不敢讓司機開快車。

車輛平緩停下,傅銘終於開口:“離任勇遠一點,他沒你想象的好對付。”

成渝正想問傅銘怎麽知道任勇不好對付,明明兩人身在不同行業甚至沒見過面,就見傅銘擡手開了車門,語氣聽起來格外冷淡:“下車。”

成渝莫名其妙被他兇了,心中不快,在這個氣氛上他和傅銘已經沒必要再聊,幹脆推開車門下車。

傅銘隔著玻璃看見成家管家出門迎接,很溫柔地接過了成渝身上的背包,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別墅大門。

傅銘這才有空打開手機,因為會議突然離席,方暉給他發了好多信息,甚至打了電話,表示合作商對傅銘這樣直接走的態度並不滿意。

傅銘回了他一個電話,表示合作就算了,國外藍語的發行,傅銘打算自己現場去考察。

方暉問:“人找到了?”

傅銘:“嗯。”

方暉忽然笑了一下,半晌,語氣略帶了點調侃:“傅銘,你也有今天。”

傅銘楞了一下,沒回什麽,幹脆掛了電話,看了眼緊閉的大門,然後驅車回去。

聽到成渝不見了的消息比被分手更緊張,在看監控時發現是任勇的人後,傅銘一瞬間確實是起了殺意,只不過理智驅使他先找到成渝。

慌裏慌張,方寸大亂,正如方暉所說,他也有今天。

-

那晚之後,成渝沒怎麽在公司裏看到傅銘。

後來成渝才知道傅銘在忙起訴的事情,又過了兩日,法院判決下來,傅銘舅舅一家涉及敲詐勒索以及財產侵占,要進去五年。

但最終傅銘選擇了原諒,五年改為一年。

相比五年來看,這個一年就跟開玩笑似的。

但成渝知道,這個結果足夠嚇得對方一家不敢作妖,傅銘這腹黑的性格就是如此,把最壞的結果拿出來給對方看,類似殺雞儆猴,嚇得對方不敢動彈,再大度讓步,博得一個好名聲。

這件事並沒有外傳,成渝還是從應燦口中知道的。

應燦講完了,問他:“這周日有空嘛?我過生日,私人party來不來?”

成渝不想去,應燦說:“賞個臉。”

成渝說:“好吧。”

應燦一走,成渝拿起桌面上的一份文件,遞給唐蕙:“這周工作總結,你幫我送去傅總辦公室吧。”

其實本來工作總結是要匯報的,但是傅銘太忙了,根本沒空聽他們一一匯報,後來就變成了寫紙質版工作總結。

唐蕙指了下自己:“我?”

成渝:“嗯。放他桌上就行。”

唐蕙看了看成渝臉色,感覺成渝心情不大好。

成渝感冒那段期間雖然身體不適,但沒有現在,成渝話都少了。

臨近下班,成渝收拾東西,唐蕙看到了,說:“成老師,今天不加班啊?”

“嗯。”成渝應了聲,他們這個工作一陣一陣的忙,忙完副本上線就能松個幾天,基本上能準點下班。

成渝關心地說,“你下班還是坐地鐵回家嗎?”

唐蕙說:“最近這兩天打車了,我發現一個特別好用的打車軟件,很劃算,還沒有奇怪的彈窗廣告。成老師,你不是經常打車嗎?要不要推薦給你。”

成渝不太關註這些,說:“行啊。”

手機傳來提示音,唐蕙把小程序分享過來了,然後拿著包就去排隊打卡了。

成渝隨手點開輸入地址,提交訂單,操作模式和一般打車軟件差不多,但確實沒有廣告,可能是新平臺,推廣做的很實在,不光有打折優惠券,坐上車成渝發現還有小零食提供。

回到家時間還早,成渝趕上了和家裏人一起吃晚飯。飯後成渝洗了個澡,來到一樓客廳陪劉女士看電視劇。

誰都想不到大家閨秀出身的劉萱,特別沈迷於看家庭倫理劇。

沒一會兒,劉女士就泫然欲泣,拉著成渝讓他給自己拿紙巾。

成渝伸手遞過去,還未開口,就被劉女士捂住了嘴,“這麽波折的愛情故事,你不懂就別說話。”

成渝:“……”

成渝心裏嘆了口氣,他剛回來時也覺得自己懂了愛情,後來卻覺得感情真的是一件玄妙的事情,比如他以為自己喜歡傅銘到可以容忍彼此志趣不同理念不同,但實際上這是很難的,所以或許他們倆也朋友都做不得。

沒一會兒,成峰過來了。

成渝手機一亮,是成峰的消息:我想找個機會先跟媽坦白。

成渝回:好。

電視裏正在吵架,氣氛非常激烈,成渝趕忙說:先等等吧,這會兒不適合講實話。

成峰想想也是。

於是兩人一左一右坐著等電視劇裏一個溫暖人心的時刻。

成渝註意力根本不在電視上,身體挨在柔軟舒適的沙發墊上,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天精神高度緊繃,這會兒放松下來,瞇著眼睛睡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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